古典家具境遇冷清的幕后玄机

回首2012年的拍卖市场’似乎无论香港苏富比、佳士得两大巨头，还是内地以嘉德、保利为代表的行业旗手，明清古典家具都表现平平。御制紫檀家具几乎没有现世，类似『黄花梨簇云纹马蹄腿六柱式架子床一类的珍品也难得一见。如果仅关注高价拍品的话，我们会发现上拍的只有个别可称耀眼的重器。如果说春拍尚有『黄花梨独板大翘头案(成交价3220万元)清早期紫檀三屏风攒接围子罗汉床(成交价2070万元)支撐门面的话，秋拍的代表性拍品如香港佳士得所拍「清初黄花梨圈口栏杆亮格柜(一对)」成交价2306万港元(约合人民币1860万元)、伦敦苏富比17世纪黄花梨官帽椅(一对)拍得84.8万英镑(约合人民元853万元)、中国嘉德「明晚期黄花梨独板雕灵芝纹嵌宝大翘头案」拍得1035万港元(约合人民币847万元)等就略显乏力了。而就上拍数量及成交率来说，秋拍相较于春拍及2010年、2011年也有较大下滑。

那么，是否可以说古典家具板块如同整个艺术品市场一样迎来了调整期’面临着至少是短期内的下跌呢？

清雍正紫檀列屏式有束腰宝座北京保利供图

跌了面子，保了里子

在整体经济形势等诸多因素的影响下，2012年中国的艺术品市场面临着较大调整，如果说古典家具板块丝毫未受影响显然是不可能的，但一些特点又使得古典家具板块并未受到太大冲击。

首先，流通有限。经营古典家具的刘杨认为：“古典家具，尤其是紫檀、花梨这种古典家具传世数量有限，而且上世纪初外国来华收购以及近20多年中国艺术品市场的发展使得具有收藏价值的古典家具总量已经基本确定。现在有收藏价值的古典家具基本都掌握在‘懂行’的人手里了。而且像老花梨现在已经可以说绝种了，而真正的小叶紫檀且不说现在都是天价，大料好料也很难找，所以这部分的流通比较有限。”在这种有限的市场中就很难出现有冲击力的大事件，整个板块也就难有大起大落。

其次，应对得体，古典家具藏家单辉是这样总结的：“2012秋拍其实有这么两个特点，一个是重器少了，因为现在资金都比较紧张，大的东西拿出来很难有好的价格。而大家都不拿出来自然价格也就不会跌。再有就是品类的调整，比如中国嘉德，他们秋拍推出的很多是一些像火盆架（明黄花梨有束腰高火盆架）、香几（清中期黄花梨高束腰三弯腿带托泥香几）这种不太大、不太贵的东西，甚至把一些花梨的文房放到家具板块中。”

通过这种操作，拍卖行将一批艺术价值、收藏价值不错，但传统上关注度较小的品类推向市场。由于这些拍品价格不高，又有相当的收藏价值，靠这些可以维持市场的一个比较稳定的价格水平，又不至于因为低价上拍“架子床”“翘头案”等大物件而影响市场中高端拍品的行情。

后继无木，当代筑底也是一大因素。老花梨、小叶紫檀由于其超长的生长周期，对于市场来说几乎是不可再生的资源，因此在清朝其价格就已然极高。

《圆明园物料轻重则例》

正如上文中所说的，老花梨、小叶紫檀的木料现在很难见到，价格就已然极高。比如现在小叶紫檀价格接近3000元/公斤，而越南黄花梨更接近5000元/公斤。“且不说明清家具的工艺，也不考虑面板纹路等因素，就是单独的料钱，现在一件紫檀小茶几就要接近10万元。”刘杨说道。

因此，在上述因素的综合作用下，虽然整体上缺乏精品，成交额、成交率也双双下跌。但是，对于大的家具品类，不论是架子床、罗汉床，还是圏椅、交椅也不论其材质是紫檀还是花梨，价格都没有大的滑坡，维持着一种较为稳定的态势，而一些传统上被人忽视的小品类、小物件更是表现出了升值的潜力。所以说2012年的家具市场确实面临着板块的调整，但这种调整至少在某种程度上是化挑战为机遇的，是积极的调整而非消极的下跌式调整，在输了总成交额成交率和高价拍品这种“面子的同时，保护了板块内重要品类价格这个“里子”

清早期紫檀及黄花梨盪顶官皮箱中国嘉德供图

春寒料峭，机遇隐现

古典家具板块在2012的调整大潮中并未受到伤筋动骨的损害，因此如果想在拍场上进行简单的抄底投资自然是不可能的，那又该如何行动呢？

先看高端部分，紫檀家具如2011年嘉德秋拍呈现的“紫檀雕西番莲‘庆寿’纹宝座”“紫檀龙纹御案”等清廷御制无疑是精品中的精品，也是古典家具板块中的一个高峰。而架子床（如“黄花梨簇云纹马蹄腿六柱式架子床罗汉床（如“黄花梨独板围子马蹄足罗汉床”）和亮格柜（如“黄花梨龙凤纹上格券口带栏杆亮格柜”）等大件家具则是花梨类家具的塔尖，可与御制紫檀家具双峰并峙。单辉表示，这一部分未有著录的已经很少，能够现世的基本都是流传有序的珍品，但由于其精品属性，一旦现世价格多是天价，非一般投资者可以承受。

中端市场考眼力

相对地，中端市场则更需藏家在进入市场时自已动脑。单辉认为，这一部分也是最考验藏家水平的部分。对于藏家而言，选择时还需根据具体器物做出分析。

一是看改制。刘杨介绍：“直到前几年，还会有人要我帮忙找师傅，去帮他修改家具。这种修改的多数是越改越差，有些甚至‘改错了’，把不该在那类器物或那个时期器物出现的东西改上去，价值一下就掉下来了。”当然，像这种新改的家具我们比较容易辨识，困难的主要有两类：一种是早期改制的，这以明式家具居多。此类家具在入清后由于人们审美的变换，有些会将花梨木刷深色漆，有些则是按清人审美增加繁复雕刻。

“这些家具不假，料甚至可以说很好，但是它们价值有限，不能和原作相比。”还有一类则是受到近些年中国艺术品市场影响，从国外回流的家具。王世襄先生曾写道：“自从我国传统家具得到西洋人重视并大量购置使用后，许多椅子和桌案被改矮了，这是为了迎合西方人士的生活习惯，以利销售。因为椅子只有降矮其高度，才能加上厚厚的软垫；桌案只有改矮后，才能在房子沙发前当沙发桌使用。”这种家具在上世纪初被大量出口给欧美国家，今天也有部分回流。“这种家具，有些是老工匠自已改的，还比较合乎规制，虽然能从桌椅腿部看到修改痕迹，但收藏价值依然较高。有些则是依据客户要求改制、增加装饰，这些改制家具的收藏价值就要远逊于原品了。但是现在拍场上还有些人意识不到，他们会觉得这个是回流的，流传有序，做工又不错，我觉得这么买不对、不值。”刘杨表示。

二是看工艺。宝隆艺园总经理陈各新长期从事古典家具经营、收藏，他认为：“如果做一个假设，两件各方面都相似的藏品，一件工艺一般而用料较优或较大，而另一件工艺精湛但用料一般，我肯定选做工好的。一件工艺一般的藏品再好的料，艺术价值也不高，收藏价值也就不大了。”近年来，拍场上出现了一些有着“独板”“一木连做”噱头的家具。单辉认为：“这些很多是晋作或一些小地方做的，很舍得用料，但是工艺比较庸俗，‘繁琐’‘赘复’‘滞郁’，这种的升值潜力肯定不好。现在可能价格差别不大，但市场越成熟，这些东西的升值就会越慢，与工艺精品的差距也会越大。”

清中期黄花梨大脸盆架中国嘉德供图

清乾隆紫檀雕漆云龙纹宝座北京保利供图

展望2013年的拍卖市场，刘杨认为“市场调整到什么程度，古典家具能不能大涨我觉得不好说。但是应该能保证不下跌，而且像一些小品类今年有可能会有较大的升值。”相对来说单辉则更为乐观，他表示今年可能会出一些精品，尤其是小件精品，而且现在参与到这个市场上的人越来越多，随着对当代红木家具认知的不断加深，会有更多的人认识、接受明清古典家具，这一板块很可能进入一个长期的稳步上升通道。

低端市场不低端

低端部分，也可说是最有潜力的部分。“我认为拍场上有两个动向值得关注，一个是硬杂木家具，以榉木为主。另一个是文房。单辉说道。

确实，硬木文房近些年一直在拍场上有所呈现，但价格波动较大，除了“周制鱼龙海兽紫檀笔筒”等拍品外缺乏重量级拍品，近两年一直在低位徘徊。“我觉得文房要看准料，这种小东西料一般也没有好工，所以如果不是黄花梨、紫檀一般不宜入手。”陈各新表示。

而榉木在传统上归于硬杂木一类，价格远不能和黄花梨、紫檀等名贵硬木相提并论。但是由于榉木是苏作家具，尤其是民间家具的重要用材，近年来，收藏界逐渐开始重视榉木家具。榉木家具在拍场上，尤其是江苏等地区的一些拍卖行中上拍量快速增加，价格多在数万至10余万元。“明清的苏作榉木家具多数是民用，但有些做工也很精湛，而且木头本身纹理清晰、木材质地均匀，能够传世。主要还是看做工，做工好的比如前年中国嘉德拍的‘榉木透雕螭龙纹圆角柜’已经能达到几十万元了，将来应该很有升值潜力。”刘杨说。需要注意的是，传统苏作家具应用的本土榉木现在已经不多，2009年更是被列为国家二级保护植物禁止采伐，而现在市场上流通的主要是从欧洲进口的榉木，不可与传统苏作家具用材相提并论。